第八百三十三章 人情

　　在仓库爆炸事故之后的几个小时里，克拉克仅仅短暂外出了两次去拯救其他灾难，其他时间都安静地呆在了医院里。
　　他放弃了去拯救小猫小狗那样的助人为乐，而是面色愧疚地等待着遇难者的家属。
　　就在这时，整座医院突然‘嗡’地一声天地失色。
　　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失去了色彩，变成了灰暗无比的颜色。
　　每个人，包括克拉克在内，都感觉到了一种被活埋的窒息感。
　　重症室接连响起了病危警报，一些普通病人也无法承受这种感觉而瞬间昏迷了过去。
　　一时间，医院内部慌乱一片。
　　停尸间外面的走廊，科文的身影瞬间凭空出现。
　　所有的色彩仿佛都集中在了科文的身上，一道道绚烂的流光正在以科文为中心扩散着，那波纹仿佛呼吸一般不停律动。
　　此时，走廊中不止有医院的工作人员，也有几位警察在进行案件调查。
　　当科文现身之后，除了克拉克之外的其他人无不捂着胸口痛苦倒地，瞬间陷入了昏迷。
　　克拉克短暂惊愕之后立即回神，他有些慌张地提醒：“先生！您身上的波动很危险！快想办法收敛它！”
　　科文一愣。
　　他没想到克拉克会在这里，警察给他打电话的通知当中并没有提到克拉克。
　　可如今看来，这次的事件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。
　　暂时不去深究，科文微微深吸了一口气，迅速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下来。
　　随着情绪的收敛，他体内自然散发的灵光也快速消失不见。
　　整条走廊重新恢复了色彩，空气中那股仿佛圣歌般的幻听异象也同时消失。
　　科文向走廊中的昏迷者们瞥了一眼，又抬头看向了天花板。
　　微微蹙眉，他抬手一挥。
　　这次，整座医院内部又突然被金色的光芒所充斥了一瞬。
　　而在这一瞬间过后，所有的昏迷者们尽数转醒。
　　更神奇的是，大部分患者竟然突然痊愈，就连一些绝症患者的身体情况也极大转好。
　　科文没去关注这些。
　　他一边开门走进了停尸间，一边头也不回地问道：“你怎么在这里。”
　　“我……引发了一场爆炸。”
　　克拉克如实回答，他懊悔并沉痛地说道：“一位女士和一位先生在我引发的灾难中遇害了。”
　　踏！
　　科文的脚步重重一停。
　　他面无表情地转头，看了看自责无比的克拉克之后，他这才重新启动了脚步。
　　循着残留的魔力气息，科文径直走向了法拉尸体所在的方位。
　　至于身后的克拉克？
　　若非科文清楚对方绝对不是故意的，恐怕他刚才已经瞬间将其挫骨扬灰了。
　　行进间，科文很快来到了一张停尸床的旁边。
　　他亲手掀开了尸体上的白布，将法拉那仿若熟睡的面庞映入了眼中。
　　小丫头的外表毫发无损，除了皮肤上没有一丝血色，简直和熟睡的模样毫无二致。
　　但实际上，科文已经感知不到小丫头的生命气息和灵魂气息。
　　这一刻，轻微的波动再次以科文为中心出现了扩散，整个停尸间又有了褪色的趋势。
　　见此，克拉克连忙提醒：“先生！”
　　科文略微蹙眉，重新将情绪收敛。
　　“具体怎么回事。”他声音不含任何起伏地问道。
　　“抱歉……”
　　克拉克有些痛苦地说道：“我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施工事故……”
　　声音十分黯然，他将整个过程向科文讲述了一遍。
　　听完陈述，科文蹙眉问道：“你说你没看见？”
　　“是的先生。”
　　克拉克消沉地点了下头：“警察们做了现场勘测，他们说仓库的外壁是一种混合金属，里面含有‘铅’的成分。”
　　“而我的透视能力，唯一无法看穿的物质就是铅金属。”
　　“声音呢？”科文再次淡声问道：“你难道听不到里面的声音？”
　　克拉克张了张嘴，他不想辩解什么，可那却是事实。
　　因此，他只好痛苦地说道：“是的先生，我没有听到，因为仓库的内部还有一层厚厚的隔音层，再加上外面的现场十分嘈杂，令我没能清晰的分辨出仓库内部的声音……”
　　科文沉默。
　　他抬手轻轻抚摸着法拉的发丝。
　　少顷，他将指尖在法拉的眉心轻轻一点。
　　一道声影俱全的魔法幻象突然升腾而起，并仿佛快进了一般开始播放。
　　幻象很快播放完毕，一切都像是一场普通的意外。
　　但科文并未就此罢休。
　　他没有征询克拉克，直接向其伸手一点。
　　一道魔法辉光瞬间从指尖飞射而出，直奔克拉克的眉心而去。
　　克拉克条件反射般想要躲避，但他又控制住了自己的本能，任由那道光线落在了眉心。
　　唰！
　　又是一道魔法幻象出现，这次播放的是克拉克的经历。
　　播放完毕，仍旧是那么普通的一场意外事故。
　　“先生，我很抱歉……”
　　重温了一遍事故过程，克拉克不禁更加难受。
　　他甚至陷入了自我怀疑的状态，并眼看就要演变至自我否定。
　　科文向对方看了一眼。
　　犹豫了一下，他这才随口说了一句：“责任并不全在于你。”
　　话落，科文伸手将法拉的尸体抱了起来。
　　“先生？”克拉克勉强稳住了心神，他见到科文的动作之后有些不解：“您这是……”
　　“带她回去复活。”科文平淡回应，并问道：“她的遗物在哪？”
　　“在旁边的收容室。”克拉克下意识回答。
　　科文不再出声，他抱着法拉的尸体走出停尸间，并在旁边的收容室内找到了所有遗物，包括一身魔法装备和一些魔法道具。
　　将所有东西收好，科文犹豫了一下，这才对跟过来的克拉克说道：“不用太过自责，这场意外的背后是有人在作祟，之后的事情我会亲自处理。”
　　“有人作祟？”克拉克愣住，并连忙追问：“先生！您是说这次事故是个阴谋？！”
　　科文淡漠地‘嗯’了一声，并缓缓颔首。
　　自从他之前冷静了下来之后，他就从自己和克拉克的身上感知到了一股微弱的相同波动。
　　科文不知道那种波动具体是什么，但他对那种波动有着大致的概念。
　　那是因果、命运之类的规则。
　　也即是说，他如今已经和克拉克在同一事件上被牵扯在了一起。
　　科文开启了法眼认真观察过。
　　那股加诸在他和克拉克身上的规则，并非是新出现的。
　　观测其形态，明显是已经出现了有一段时间。
　　很显然，他和克拉克并非是因为法拉的遇害而产生了因果牵扯，而是很早便因为某些原因而被命运联系在了一起。
　　科文不相信这是自然事件，那么就是有第三方插手了。
　　他准备先回去将法拉复活，然后再去深究这背后的阴谋。
　　科文感觉自己是不是显得太过慈祥了？
　　这次不管结局如何，他打算都要大闹一场！
　　此时的克拉克不知晓科文心中所想。
　　当听闻这次的事件是一场阴谋之后，他即便再老实、也难免生出了愤怒的情绪。
　　呼吸有些略微粗重，克拉克向科文说道：“先生！我想我可以帮忙调查！我的视力和听力应该能够帮得上忙！”
　　科文向对方看了看，继而摇头：“不用了。”
　　不想多说，科文同样不给克拉克再次开口的机会，他抱着法拉的尸体瞬间消失不见。
　　克拉克连忙开启了超级视力，但他却根本无法找到科文的身影。
　　他打算同样展开调查。
　　于是克拉克走出了医院，随即迅速升空而起。
　　他来到了大气层的边缘悬停。
　　先向洛杉矶那片区域用超级视力看了看，结果除了几处看不透的建筑之外，他并没有发现科文的身影。
　　克拉克只好展开了超级听力，想要听听有谁在谈论着科文。
　　……
　　另一边，科文带着法拉直接回到了事务所。
　　掀开遮盖尸体的白布，他挥手令法拉重新穿好了魔法衣物。
　　看了看脸上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小丫头，科文摇头叹息一声：“第一次外出就撞见了这种事，这下你以后该记住这份教训了吧。”
　　再次摇摇头，科文张手令法拉的手机自动飞来。
　　他解锁屏幕翻开通讯记录，并一一拨打了过去。
　　模拟了法拉的声音，科文给法拉那些接到死亡通知的亲属们重新打去电话安抚，表示之前是手机丢失，死亡什么的只是一场恶作剧。
　　颇费了一些时间，科文这才将法拉的家人们安抚完毕。
　　放下电话，他终于开始了复活流程。
　　向法拉的尸体张开手掌，科文释放了时间规则的领域。
　　领域将法拉的尸体完全笼罩，并进行时光倒流。
　　然而法拉并未复活。
　　哪怕法拉的时间已经倒流回了死亡之前，但她也仍旧没有恢复意识的征兆。
　　血液重新开始流动，胸膛恢复了起伏，法拉的面容也恢复了红润。
　　但她的灵魂却并未回归。
　　科文第一时间看向了路西法的酒吧方向，并用魔法传音：“你在搞什么鬼？！我现在没心情和你闹！”
　　“你在说什么？”路西法立即传音回话，不过语气中却充满了茫然。
　　这令科文微微一愣。
　　他蹙眉再次传音：“过来一趟！”
　　呼！
　　空气被排挤的声音响起，路西法凭空出现在了事务所中。
　　第一时间发现了躺在地上的法拉，路西法不禁好奇笑道：“你们这是在玩什么游戏？”
　　科文微微眯眼，观察过路西法的神色之后，这才确定对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。
　　因此他蹙眉说道：“你自己看！”
　　路西法感觉有些莫名其妙。
　　他看了看科文，这才发现了科文的面色不对。
　　路西法终于收敛了身上的漫不经心，他稍微认真了一下。
　　将视线转移到法拉身上，路西法的瞳孔当中涌现了一股红茫。
　　法拉死亡的经历、瞬间映入了他的脑海。
　　“小丫头遇难了？！”
　　瞬间低呼一声，路西法难以置信地看向科文：“有你护着她，她还能出现那样的意外？”
　　“帮我用你‘晨曦之力’中的命运规则看看是谁！”
　　科文语气森寒着说道：“我没有掌握相关的规则，调查起来太麻烦！你顺着我身上的因果看看是谁在预谋这一切！”
　　路西法向法拉的身躯瞥了一眼，他打消了玩闹的想法。
　　挠了挠头，他十分不情愿地说道：“你必须清楚，你这次欠了我很大的一份人情。”
　　“因为我要使用那种能力的话就得先恢复真身，再重新变成平凡之躯会很麻烦，我得装上翅膀再砍下去一次，很疼的。”
　　“快点。”科文并不搭理对方卖惨，他催促着说道：“欠你的人情我会记着。”
　　“好吧。”
　　路西法耸了耸肩，又看了看事务所大厅之后说道：“先布置结界，否则自然散发的能量会将周围都毁了。”
　　啪！
　　科文毫不啰嗦，直接双手一拍，创造了一个口袋宇宙出来。
　　张开双手令口袋宇宙扩张，瞬间将两人的身影吞没。
　　简陋得只有虚空的‘口袋宇宙’中，路西法四下打量了一圈，随即再次耸了下双肩。
　　下一刻，他陡然解开了自己体内的封印。
　　轰——
　　能量潮汐喷涌，路西法享受地闭目深吸口气。
　　但他很快便摆脱了那种强大感，重新将散逸的能量波动收敛。
　　两簇火焰从路西法的双瞳当中升起，一道道画面流转在了他的眼中。
　　脸上出现了惊讶的神色，路西法很快收起了能力。
　　他欲言又止地看向科文。
　　“是谁？！”科文沉声问道。
　　“呃、不能说……”
　　路西法纠结不已，不过又很快露出了叛逆的神色，并竖了下手指。
　　“上帝？！”
　　科文却不在乎，他诧异问道：“你家的老头子在玩什么把戏？！”
　　路西法眨眨眼，又仰头看了看‘口袋宇宙’的天空。
　　没有发现上帝有干涉的意思，他也便不再支支吾吾。
　　“你身上有那老头子想要的东西！我的视线被老头子打断了，所以没有看到具体是什么东西，只知道那对你来说并不重要。”
　　路西法压制着他的那份好奇，有些厌烦地说道：“既然和那老头子有关，那我就不想干涉了，能告诉你的就是放手去做，哦对了。”
　　他掏出了一枚印有魔鬼头像的硬币。
　　将硬币弹给科文之后说道：“这次的事情有些复杂，但小丫头的灵魂在初堕者手里。”
　　“初堕者！”
　　科文接住那枚可以进出地狱的硬币，声音冰冷地说道：“是他在搞鬼么……宰了没关系吧？”
　　虽然是询问的语气，但科文的话却给人一种肯定的感觉。
　　路西法对此则笑得浑不在意，他无所谓地说道：“别想了，所有撒旦都和地狱绑定在了一起，只要还有‘地狱’这个概念，无论被杀死多少次都能复活，除非你有本事将地狱彻底摧毁。”
　　科文蹙眉。
　　他如今当然没有能力将地狱摧毁。
　　不过这口恶气还是要出的。
　　于是科文抬手一挥，将口袋宇宙瞬间收起并取消。
　　随后他直接将手中的硬币‘叮’地一声弹了起来。
　　就在这时，路西法却突然伸手将硬币接了下来。
　　面对神色疑惑的科文，路西法笑道：“你去地狱之前得先和我做个约定。”
　　“说。”科文吐出一个字。
　　“不许询问任何关于‘起源之墙’的事情。”
　　路西法笑嘻嘻地说道：“成交吗？”
　　“好！”科文没有犹豫地立刻给出了回应。
　　这让路西法有些意外，但他立刻便猜到了，科文这是早已规划好了未来。
　　想到这里，他重新将硬币丢给了科文。
　　叮！
　　硬币被重新弹起，掉落地面之后，瞬间将地面变成了一条通往地狱的通道。
　　科文一声不响地直接跳了进去，身影很快便被通道中的地狱火所淹没。
　　路西法站在通道口向其中看了看。
　　看热闹的心态，渐渐将不想回到地狱的心态压制了下去。
　　某一刻，他轻笑一声，同样纵身跳进了通道当中，并随手将通道抹平。
　　……
　　DC世界的地狱和漫威世界的地狱不同。
　　这边的地狱仿佛像是一个平行宇宙，天空乃至万物都是原本的色彩。
　　当然，只是看起来如此罢了，这副景象是给坠入地狱那些普通灵魂看的。
　　在科文的眼中却是另外一副景象。
　　那是一副核爆的场面，到处都充满了建筑残骸，带着热浪的狂风在肆意呼啸，红色的云层在天空当中缓缓旋转。
　　这还只是第一层地狱的景象。
　　而在脚下却还有着另外几层的地狱空间，里面的景色各不相同，直至最底层的地狱是一片黑暗。
　　科文并未立即动作，因为他感知到了跟来的路西法气息。
　　路西法很快现身，他停在科文的身旁笑道：“怎么？找不到路吗？”
　　“我只是奇怪你跟来做什么。”
　　科文淡声说道：“你不是很抗拒回来地狱么？”
　　“看戏。”路西法兴致盎然地回答道：“想要看好戏的情绪太浓了。”
　　科文瞥了对方一眼，他懒得再说什么。
　　轰——
　　一抬手，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出现，直接将地狱的几层空间贯穿。
　　光柱消失，科文前方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直径将近百米的通道，边缘十分平滑，毕竟是用空间规则的力量所切割出来的。
　　科文没有招呼，他直接从通道跳了下去。
　　一路向深层自由落体，科文对每一层的各种恶魔和魔鬼视而不见。
　　一直下坠了将近十分钟，他这才来到了地狱的最底层。
　　这里漆黑一片，只有某些位置有着些许朦胧的微光，但并不阻碍科文的视野。
　　他环顾这片荒凉而又仿佛无垠的空间，并很快找准了方向。
　　当年他见过初堕者，自然记住了对方的气息。
　　此时科文便抓住了初堕者气息的所在方位。
　　于是他抬手在身前一推，令一扇传送门迅速张开。
　　科文直接迈步而过，路西法也稍慢一步穿越了传送门。
　　两人来到了一片仿佛完全由黑曜晶石所组成天地当中。
　　这片天地的中央有一座摩天山峰，山顶平台，一身白西装的初堕者正以人类的姿态坐在王座之上。
　　王座的旁边竖着一根立柱，法拉的灵魂正被铁链束缚其上。
　　小丫头的状态十分不好，她仿佛失了魂一般毫无反应能力。
　　科文早已开启了法眼，他立即将小丫头打量了一番。
　　并未发现法拉身上有遭受折磨的迹象，他这才暗暗松了口气。
　　“路西法……”
　　这时，初堕者突然开了口。
　　他并未理会科文，而是邪笑着向路西法说道：“你竟然带着外人来到了地狱，你破坏了规矩。”
　　“我什么时候守过规矩？”路西法漫不经心地回应道。
　　“的确。”初堕者将脸上的恶意笑容扩大：“那我也不用和你讲什么规矩了。”
　　说完，初堕者终于将视线落在了科文身上。
　　“命运之外的人啊。”
　　他语气贪婪地说道：“不止自己独立于命运之外，还可以影响他人脱离命运，你是来找她的吧。”
　　伸出手指向法拉的灵魂一指，初堕者狞笑道：“可以，只要你和我签下一份契约，我就可以将这个摆脱了命运的小丫头交给你。”
　　“你想要什么。”科文沉声问道。
　　他此时有些束手，虽然有信心可以打败初堕者，但这里是地狱，是在初堕者的主场。
　　有着主场优势，初堕者的实力有着地狱权柄的加持，所以并不会比他弱多少。
　　因此，科文没有信心轻松将法拉的灵魂抢过来。
　　此时他只能见机行事。
　　而初堕者所谓的交易，同样令路西法十分好奇，他忍不住插话问道：“对啊，你想要什么？”
　　“自由！”
　　初堕者有些压制不住激动。
　　他直接从黑曜石王座上起身，上前一步俯视着科文说道：“我要你那种可以不受命运摆布的力量！”
　　“原来如此。”
　　不等科文回应，路西法便恍然说道：“你想脱离上帝那老头子的掌控。”
　　“收起你那副可恶的嘴脸！！”
　　初堕者突然向路西法怒吼：“你和米迦勒身为奇迹之力！根本不理解我们这些受命运摆弄之人的感受！！”
　　“你对我吼什么。”路西法十分气人地耸肩摊手：“代表奇迹，不受命运掌控，这是我天生的，又不怪我。”
　　“路西！”
　　科文没心情嘴炮或者听人嘴炮，他突然插话进来，沉声说道：“我再欠你一次。”
　　闻言，路西法瞬间听懂了科文的意思。
　　他犹豫了一下，最终还是选择了帮忙……